这些话甚至传到了镇上王掌柜的耳朵里,那是他听账房间里的一个老账房先生讲的。他气冲冲地说:“这肯定不是我兄弟的儿子,因为我已好久没见他,也没听说他的什么消息了;我的兄弟如此放纵他的宝贝独子,这可能吗?明天我要派一个男仆去看看,究竟是谁住在我父亲佃户的房子里。我从来没有代我兄弟答应谁住在那儿的。”他心里暗暗害怕那个房客是个乔装的土匪探子。
然而这个“明天”永远不会来到,因为王虎军营里的人也已听说了这一传闻。那天,王源按他近来的习惯起身,站在门口吃面饼、喝茶,他的目光越过田野,沉浸在遐想之中。突然,他看到远处有人抬着一顶轿子,接着又看到一顶,轿子周围是一队士兵,从身上的制服看,他知道他们是他父亲的部下。于是他走进屋子里,再也无心吃喝了,他把吃的东西放在桌子上,站在那儿等待着,同时心里十分痛苦地想道:“准是父亲来了——我们会怎样对话呢?”他很希望自己能像孩子那样穿过田野逃跑,可是他知道,他们总有一天会这样相遇的,他无法永远逃开。于是,他提心吊胆地等着,强行抑制着他旧日那种童稚般的害怕;他这样等着的时候,一点也吃不下了。
可是,当两顶轿子抬近放下时,从轿子里走出来的不是他父亲,也不是别的男人,而是两个妇女:一个是他母亲,另一个是他母亲的女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