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闪身让她先进屋。她不谦让,低头走进房内,竹子似的立在黑棕色地板中央,不动不言,就像在等待你的发落。你的酒劲还没过,人觉得特别疲乏,但是硬撑着,把客厅里的杂物快速整理一番。但餐桌上的杯盘狼藉,已来不及收拾。你让她随便坐。屋子极脏乱,一股酒肉气息尚未散尽。但她对此似乎并无留意,只看着你,半哑嗓子问:“我住哪屋?”你打开北侧客卧房,按开吸顶灯,出来。她拉着箱子走进去,把窗帘拉上,然后走回门口说:“就当我不存在,不必管我。”她说完,将眼睛移开,一只手关灯,霎时黑暗中,她须臾间被什么抹掉似的,门被推过来,合上,里面咔哒响了一声。扫兴、疲惫、困意一起袭来了。你洗漱一下,回到卧室,躺下来想:这他妈哪跟哪啊?弄这么个女的住家里来了,算怎么回事啊?关雎这狗娘养的,我这儿还没表态呢,他那儿就直接执行了,靠!晕乎乎骂着,睡着了。
大概天刚擦亮,听见一声轻微门响。但困得厉害,没有起身,又睡了。早晨6点30分,你起床,打算弄点吃的。如果没有她在,你一般要睡到10点左右的。走出卧室,见她那间屋门大开着。咳嗽一声,没有回应。屋子空的,床上被子叠得齐整,旅行箱在椅子边放着。你想起天亮时的门响,猜测是她出去。7点多,门铃响,她回来了。你告诉她,厨房里有饭菜。她看上去情绪不佳,面如残月,似乎都没有气力抬眼看你一下,说一句吃过了,就向房内走,又站住说:“以后,吃饭我自己可以解决,不劳烦你。”然后走回屋,咔哒关上门。听不到任何动静。你去到客厅看书。一小时后,她房内有手机铃声响,之后是她低沉的说话声,一个字也听不清。其实也不想听她电话内容,你关上门,想弹会儿吉他,想想算了。十分钟后,敲门声传来。你打开门,戴着墨镜的阿诺站在门外,手里拿着一个卡其色布袋。她说:“我要出去,你家里还有钥匙吗,给我一把,我进出无定时的。”是得给她钥匙的,你忽略了。你把房门和卧室门钥匙递给她,她摘下墨镜,尽管在你看来,她此刻神色薄凉,但被遮蔽的美眸这样忽然显现,还是有一种大幕拉开、美景亮相的效果。你想起昨晚被她身材吓到那一刻的感觉,不敢继续注视。她将两把钥匙分别看了一下,似乎分清了,没说话,走回卧室。门锁有一阵响动,然后转动两声。钥匙哗啦响几下,便响起她的脚步声。房门开了,咔哒一声关上,她下楼的脚步声随即远去。一天没有出现。大约后半夜,听到一点声响,可能是她回来。次日上午,她会毫无声息躲在屋内,似乎一直在睡觉。以后许多天,这成了她来去的时间节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