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想任个实职。”他悻悻道,“好歹做人一趟,又辛苦中了功名,总得做些功绩出来。不然这一世也是浪费了。”
她有些惊异。就为的这个么?
虽然要紧,可也不是火烧眉毛的事。害她还以为出了什么大纰漏。
“那么相公就跟皇上说说,改派你个别的职位吧。或是放到州府里去做官——其实就在京里,实职也多得很啊。”
“你说得倒轻巧!我让皇上改派我的官,皇上就会听么?又不是小孩子办家家酒!”他怒气壅心,发作起来。
末了又恨恨地一拂袖:“真是妇人之见!”
夜明呆住了。十年来他还从不曾对她这样的疾言厉色过。她习惯了一个永远相敬如宾的丈夫,一时竟不知如何应对。心里木木的,倒也并不难过。
他冲她嚷过,反觉得不好意思起来。
“夫人,你不知道,朝中升迁黜免倒是常事,只有像我这等虚官要想改派实职,却是难于登天。”停得片刻,许是为了弥补自己的粗暴,他又娓娓地向她解释起来。声音里不免带有更多抱歉。他动听的嗓音像清而沉重的流水汩汩淌过这房间。
“……所以,一旦做了虚官,多半是要做到老的。除非能与朝中有力的人物,像宰相、亲王之类——攀上交情。有他们保荐,此事方能有望。”他顿了顿,“——只是我又与这些大人物一无瓜葛,无亲无旧,看来此生是无望了。”